昨天下班在路口买个煎饼准备把晚饭打发一下，煎饼大姐在制作的过程中突然叹气，说羡慕我能到点儿下班，我笑，现在也不敢保证能到点儿就下班。

对外讲，所谓的“加班”是不存在的，因为众所周知，没有加班费的加班都是耍流氓，为了让领导们不被冒犯，我们通常称之为“奉献”。

2020年我在所在单位的省级部门借调工作了一年，不知道奉献了多少个“美好”的夜晚，而“努力”和“好结果”中间并不能用“就会有”这三个字来连接，这就好像是即便修炼出七十二变的孙悟空那样本领高强，也会被各种有关系的妖魔鬼怪给伤到，于是我清空了十几年积累的事业积分，换了个角色重新“练号”，看着那些混世魔王立地成仙，我觉得我这辈子可能再努力也没有什么用了，所以选择让自己舒服点儿——到点，下班——用目前的流行表达是：躺平了。

煎饼大姐的摊位租的是一楼商户在墙外搭的违建小棚子，目测面积不超过两平米，在这狭小的空间里有摊煎饼的鏊子、还要堆放鸡蛋、面糊等食材，所剩空间站立两个人就再无任何活动的可能。她说每当中午忙起来的时候，一个小时的时间至少要出40个饼，做饼、收钱、做豆浆、外卖接单，这些通通都是一个人忙活，“中午大家都饿，骑手着急取餐不敢超时，外面站着的顾客也着急”，她说，前几年流行板面，当初如果做了正确的选择，应该会挣好多钱，可是现在后悔也没有什么用……在制作一个煎饼的时间里，她和我说了这么多，我觉得她这一刻，应该是挺感慨的，我不怎么会劝陌生人，于是吭哧半天说，这么多人光顾，大家还是非常认可你的呀。

这种日常的对话时隔一天我还想记录下来，是因为那一刻我觉得每一个普通人的情绪都应该得到照顾。2021年也许是我有记忆以来的至暗时刻，确诊抑郁发作到需要长时间药物干预，这之后我的一个明显变化是，我开始在和陌生人的互动中更愿意显示得友善一些，我会在结束一次购买之后和店家说“Byebye”，也更愿意对那些最一线的服务人员更耐心更包容一些，可能在他们的工作中积累的情绪会更多。在现在的社会中，真的需要更多的友善和温情来润滑一下。